人類研究室

　　「這孩子比較容易緊張，麻煩妳多照顧了。」
　　那個女孩手裡緊緊牽著身邊的老師，眼眶紅紅的。我說了聲好，然後小心地接過她的手，還好她還願意讓我這樣牽著，我告訴她放書包的位置在哪裡，她輕輕點頭。

　　我對這個女孩特別有印象，在我前一週到班級招生時，這個女孩也是這樣眼眶紅紅的。

　　她長得很標緻，深邃的眼睛加上密長的睫毛，就像個洋娃娃一樣漂亮，有著公主般的氣質。當時到他們班上的時候，正好是美術課的時間，那個女孩在我說話時就顯得心神不寧，跳舞時也沒有反應，等我一回神她的眼眶就紅了，手裡緊緊抓著圖畫紙。沒預料到有孩子會哭的我趕緊問她怎麼了，她便哽咽地問我美術老師在哪裡。

　　原來是原本站在旁邊等待的美術老師離開了教室。我不敢拍拍她的頭，怕她對我還有戒心，只好安撫地說老師等一下就回來了。她雖然沒有回應，卻還是很緊張地看著教室外面，沒有心思聽我天花亂墜。

　　當時離開之後，我心想她的確是很適合畫畫的那種文靜女孩，沒想到她竟然也有參加舞蹈課。

　　「老師，我會緊張。」在我請她坐到藍線上等其他孩子的時候，她抬頭看向我，握著我的手緊了一些。

　　「沒事的。」我笑了笑，指著旁邊和她同班的孩子，「因為妳的朋友會保護妳啊。」

　　她的朋友們聽見我的話後，便很開心地拉著她坐到彼此中間。而原先以為對跳舞可能沒有什麼興趣的她，後來上課似乎也跳得挺開心，才讓我放心下來。

　　就這樣上過幾堂課後，除了有次因為還看不懂自己名字而找不到書包的時候露出緊張的模樣，大部分的時候她都已經能冷靜地依照前幾次的經驗，自己放好書包並找到位置坐下來。

　　有一天上課前，她在我正幫其他小朋友換衣服時跑了過來，手裡拿了張摺起來的紙。

　　「老師，這個給妳。」

　　「這是什麼呢？」當時只來得及瞄上一眼，我笑了笑接過便問。

　　「這是我畫的畫。」

　　我內心裡咦了一下，原本想打開看看，但旁邊馬上湊熱鬧過來的小朋友讓我決定先揣在懷裡。

　　「謝謝妳。」我試著把誠意都放到自己的語氣裡，謝謝她的放下心防，以及會在舞蹈課之外想到這個只見了她幾次而且一個禮拜只會跟她互動一小時的人。

　　雖然我小的時候應該不是這樣，但有的時候我總是會想，現在的我如果還能像小孩一樣對陌生的人事物表現出恐懼和害怕，大概就像她一樣吧。

　　因此可以讓她面對我不再緊張，對我而言似乎有著特別的意義。

　　然而等我打開這張畫的時候已經是下課的時候，我也沒機會問她畫的是什麼，只好自己解釋。不過有趣的是，這張一面有兩個人、一面有著色筆痕跡的畫，可以在光照之下合起來。

　　總覺得可以解釋成很深的意思，一些影射我自己的意思。